11月10-11日

系統陛下看到原寄宿者從那個古怪的繭子裏出來，正要撲上去和他相認，突然在半空停住。

那是那個大雜種？他怎麽看起來有點不一樣了？似乎更加危險，也更加討厭！

蕭末換了一套衣褲出來，被寒風一吹，打了個寒顫，再一看滿眼雪白，脫口驚道：“地球毀滅了嗎？”

“沒。”系統發出了聲音。

蕭末轉頭看到了那飄在半空的微型小水母，“……陛下？”

“是我。打個商量，能讓我重新回你身體裏嗎？”外面的世界太危險了。

“不能。”雪裏紅把他殘留的繭子收起來，毫不留情地拒絕了系統。

系統很想說我問的又不是你，但它也知道這人對蕭末的影響，沒敢跟他嗆聲，而是再次問蕭末：“真的不能嗎？”

蕭末聽系統那低了八度的聲音，想笑：“你已經擺脫了母系統的控制？”

“……沒有，不過暫時不用擔心它。”

“這個暫時是多久？”雪裏紅過來了。

系統不好回答，這個具體就要看上面那些光點大爺們的心情，但它已經找到和母系統斷開的方法，只要它再升一次級。

“這不是悖論嗎？”雪裏紅聽了系統的解釋放嘲諷，“你升級總需要聯網，可是你一旦聯網就會被母系統追蹤到，這就是一個不可解的矛盾。”

系統挺起不存在的胸膛：“我已經想到辦法，我會在這段時間制作出比上次更好更覆雜的迷宮，這樣一旦聯網，我可以利用迷宮拖延母系統找到我的時間，在此期間只要能讓我升級成功，我就可以單方面斷開和母系統的連接。”

雪裏紅寸步不讓：“你說的都是假設。如果你不能在聯網前制作出比上次更好的迷宮，如果你的迷宮對母系統無效，如果你升級不順利，如果你升級後也無法斷開和母系統的連接，那麽只要這四個如果中有一個失敗，我老板就會被你牽連。”

系統敗了，它無法反駁。

蕭末看微型水母那軟嗒嗒的可憐樣兒，忍不住拉了拉雪裏紅，讓他收斂點，轉而和聲對系統道：“陛下，能告訴我，你為什麽又要重新回到我身體中嗎？”

系統很誠實地回答：“我升級有兩個要素，第一，需要回收者完成任務。第二，需要大量能量。而我的升級還不是按部就班地升級，而是超過母系統允許、修改某些中心規則的那種，那麽我就需要更多的能量。”

“這兩點都必須你在我體內才能做到嗎？”

“不，只要你我保持比較緊密的聯系就可以。但是，好吧，我在外面太危險了，就算不寄宿在你身上，我也需要一個載體，但哪個載體能比得上你，有你在，那些光點就絕不會打我的主意。另外，讓我進入你的身體還有一個好處，在我離開後，你有沒有發現你無法再隱藏自己身上多餘的能量？”

蕭末和雪裏紅一起擡頭看它。

系統有把握了，“你現在還太弱，完全無法控制自己體內龐大的能量，更不能收放自如。如果讓我回到你身體中，我可以幫你控制能量散發。如果你流血，我可以把你血液中的能量全部回收，保證不會讓任何生物和機器察覺到你的特殊之處。”

蕭末看向雪裏紅，不提其他缺點，只這一點就足夠讓他心動。他可不想今後稍微受點傷就被成百上千的變異生物包圍，更不想再惹來一個超級怪物。最重要的是如果他不能受傷，就代表他無法再戰鬥在第一線，每次遇到事情就只能躲在小紅身後，這點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

雪裏紅略一沈吟，問系統：“你剛才說不一定要進入老板的身體對嗎？只要能建立緊密聯系就可以對不對？”

系統不太情願地回答：“是這樣，但是……”

“那個手鐲能做你的載體嗎？”雪裏紅不等系統提出反對意見，就快速說出自己的想法：“我想你應該有辦法改造那個手鐲，而老板又離不開那個手鐲的功能，等你把手鐲當作載體後，他更不可能離開你，這樣一來，你們仍舊能時刻緊密聯系在一起，平時你也可以借由手鐲來吸取老板身上的能量。”

“不是吸取，是回收，回收他不需要的。”系統堅決不讓雪裏紅抹黑自己，同時認真思考其中利弊。

“我改造手鐲需要大量能量。”系統再三思考後說道，“我現在的能量只夠我維持基本運行。”

“會對我老板有什麽危害嗎？”

“在此期間他無法使用能量進行修覆，他自身的恢覆也會變慢，所以最好不要讓他受傷。”

“大概多久？”

“最長二十四小時。”

蕭末表示這點時間他能接受。

雪裏紅雖然很不想讓系統回來，但是它提出的那個好處又讓他們無法拒絕，至少在蕭末可以控制自己能量洩漏以前，他們還離不開系統。無奈，雪裏紅只能認下這點，但他不忘最後警告系統：“你要保證可以隨時抽離我老板身體，並且不能對他造成任何損害。”

系統陛下忍氣吞聲：“這次不是完全寄宿，只是部分，可以隨時脫離，我保證脫離時也不會對蕭末造成任何傷害，相當於赫陸舍星系人人都有的隨身光腦，而且我除了不能幫助蕭末鏈接星際網以外，其他功能要比普通光腦強大多了，就是軍用定制光腦也沒我好，當然我是說在我不斷升級並且破解程序中的種種障礙後。”

最後一句系統陛下說的很小聲，蕭末笑，伸出戴著手鐲的手臂。

雪裏紅則記住了赫陸舍星系這個名字，這是系統第二次提到這個星系。

其實系統陛下還是太小瞧自己了，它可是被開發商當作隱藏獎勵而投放到地球游樂場的專業定制隨身系統，一般光腦可沒有它這樣的智能，也沒有它這樣的功能。大概也就是軍方專門培養高階戰士的隨身系統才有可能和它比擬。

當然，開發商在投放這批系統時對系統規則做了大量禁制，保證地球的回收者和飼養者不可能利用系統做太多事，只能被系統操控。另外，為了不讓地球人反過來控制系統進而利用系統得到超越地球文明的知識，所有被投放系統都不含有知識體系，其數據庫內只有與任務有關以及開發商因為開發需要事先灌輸的相關知識。甚至開發商還為所有系統設定了自毀命令，一旦它們落入地球人手中且無法控制地球人時就會立刻自我銷毀。

可是誰能想到地球會出一個修覆異能者，更冒出了光點這樣超級bug一樣的超級生命？竟讓一個完全不可能脫離控制的死板系統具有了感情、具有了不想消失的欲望，就這樣一步步走到了想要徹底擺脫母系統控制的地步。

不管如何，當一個比普通光腦還強大的隨身系統脫離控制後，它勢必會對地球發展帶來一定影響，而這個一定程度則跟它與地球人宿主的感情程度成正比關系。

現在我們傲嬌的系統陛下就跨出了禁忌的、也是所有高級文明最為忌憚的第一步，它把自己重新定位為地球人蕭末的隨身光腦。

而隨身光腦和隨身系統的定義，在智能世界是完全不一樣的。最基礎的一點，隨身光腦被要求百分百地服務於自己的主人，不能對主人有任何傷害，並盡自己所能滿足主人提出的一切要求。

這點，現在蕭末還不知道，不過沒關系，當他遇到自己和雪裏紅都無法解決的問題時，勢必會請教系統陛下，而陛下就算十個問題中只解決一個，日積月累下，其成效也可想而知。

時間回到現在。

系統陛下進入了手鐲，開始對手鐲進行大肆改造，為此手鐲內的所有物品都被它扔了出來。

雪裏紅和蕭末商量後，索性決定就在原地休息一天，等系統把手鐲改造完畢後再出發。

兩人懶得再找地方，直接把修覆了一半的基諾公司飛行器當作臨時住房。

從醒來後就不停喊餓的雪裏紅見周圍沒有危險，再也忍不住地鉆進了異獸之王屍體形成的小雪山裏——他不想蕭末看見他用餐時的情形，硬把人趕回飛行器。

蕭末也不是特別想看他家小紅的吃相，笑著答應不去偷看他。

閑來無事，蕭末把被陛下扔出來的物品全部重新清點了一遍。

過冬的物品還是太少，這個需要重點收集。

正常食物在臨走時給小隊和家裏留下大半，他們帶的並不多，這也要註意收收看。

還有其他諸如武器之類，釘槍的釘子也不多了，火藥類的槍支倒是還有十幾把——全是他撿壞的再修覆好，子彈存量很少，這都是越用越少的消耗品。

蕭末原以為手鐲裏塞了不少東西，這一清點才發現也沒多少。再看溫度計，早已經超過水銀溫度可以測量的最高值，這說明現在的溫度至少已經低於零下39度。

蕭末擡頭遠眺，看這蒼茫茫的世界，再擡頭看天空的閃電雲，愁。

太陽不出來，不說溫度會一天比一天低，植物們怎麽辦？

沒有植物，就沒了農作物，沒了農作物，人類吃什麽？

“希望閃電雲早點消失。”蕭末低喃祈禱。

“你最好別這樣指望。”系統冒聲。

蕭末挑眉，“你現在能說話？”

“我是智能系統，如果不能分心多用，還算什麽智能？”系統陛下驕傲地道。

蕭末笑問：“你剛才為什麽那樣說？”

“如果沒有閃電雲，大風暴不會才進行到一半就被強行終止……”系統把自己在上空的發現說了。

蕭末驚，“你是說閃電雲已經成為了地球的保護膜？”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否則當初降下來的就不是幾十個火球，而是幾十個超級貪婪和殘忍的厲害玩家。想想看你們玩游戲時玩家是如何對待NPC的，那些外星玩家看你們就跟看NPC一樣，尤其殺死你們還能掉寶。”

“我們能掉什麽寶？”蕭末搞不懂。

“多著了。比如合金顆粒，這是最低級的能量。還有你們研究出的轉換能，其實就是百枚合金顆粒的壓縮能。當然，按照正常玩法，玩家們為了讓利益最大化，一般不會把產出合金顆粒的地球人殺死，而是改成圈養，讓他們能長期為他提供合金顆粒。不過這種玩法相當耗時，有些個人玩家不願意這麽玩，寧願殺雞取卵。”

“另外，來的玩家基本都知道地球人中有回收者和飼養者，這兩者身上都有隨身系統，不談系統本身，只系統給出的種種獎勵對玩家們也極具誘惑力。換言之，回收者和飼養者就相當於地球上的boss，根據級別高低，推倒的困難度也不一樣。但不可否認的是，級別越高的回收者和飼養者，玩家推倒他們的獲利也就越多。想想看，那些玩家為了查出地球人中誰是回收者和飼養者，會做出什麽事吧。”

系統猶豫了一下，又說道：“除了想要快速弄到寶物的玩家，還有研究類別、特殊類別的玩家，他們會對地球人產生好奇，會捕捉他們當作小白鼠一樣進行各種試驗。還有些……生冷不忌的，咳咳，他們也不介意和地球人交配，或者讓地球人和他們的寵物或戰獸交配。”

系統說得越多，蕭末臉色越黑。

“你說第二批玩家也進來了，現在就在上空？”

“對。不過你不用擔心他們，他們基本也沒什麽好下場，能不能活下來全部看光點和他們自身能接受能量程度。”

“可是他們以後還會再來，而光點也不可能一直待在空中吧？”

“玩家肯定還會再來。開發商付出這麽大代價開發，前期投資都還沒收回，怎麽可能就這樣放棄地球？尤其……我想關於光點的信息現在已經傳回赫陸舍星系，只要開發商得知光點消息，肯定會派人前來。”

“光點會被捕捉嗎？”

系統冷笑，“如果元素生命真的那麽好捕捉，也不會那麽珍貴了。只不過當開發商發現地球不止有這種神奇的生命，數量還這麽多，必定更不可能放棄地球。不過這對地球也有一點好處，如果開發商發現那麽多元素生命卻發現無法捕捉它們時，也許他們會暫停對地球的開發，改為保護性看守。”

“也就是說他們會守著地球外空，直到想出捕捉和利用光點的方法？”蕭末問。

“對。所以我讓你不要祈禱閃電雲消失。因為如果閃電雲一直存在，那些開發商就無法進入地球，只能在外太空想辦法。可如果閃電雲消失，光點重新回歸地球各處，那麽開發商和玩家都會湧入地球。其時，說不定開發商為了消除後患，會直接把地球所有智慧生物也就是人類全部消滅。”

蕭末駭然，但他也承認系統的推測很可能成真。

可是閃電雲不消失，太陽不出來，氣溫繼續下降，人類和地球各種生物還是會走向滅亡。

這也是一個悖論。

他們到底該怎麽辦？地球的出路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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